蝴蝶睡姿X

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呢

一个无聊的脑洞,请勿上升

  

  不是有那种情节吗?

  

   地主家的小儿子自小就心智不全,眼看年后就十六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愣是讨不着体面媳妇,没办法,金老爷扛不住夫人夜夜的枕边风,只好给自家儿子买了个童养媳。

  

  地主家怎么说也是在方圆百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就算是给不受宠的傻儿子买个童养媳也是废了心思的。

  

  是乡下的一个落第秀才家的小女儿,年方二六,因为大儿子进京赶考耗尽家财,家中竟无米下锅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虽然秀才家境贫寒,但好歹也算是个书香门第,若是将来大舅哥真能考取功名,那倒也成了他们高攀了。

  

  金老爷晚上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觉得只赚不亏,挺乐呵。

  

  旁边的金夫人也在想着这事,十二岁的小姑娘嫩得跟刚从枝上剪下来的花骨朵似的,青涩,柔韧,插在花瓶里,稍加照料,提点些,教好规矩,等到开了花不管是养在院子里还是带出去都体体面面的,挺好。

  

  一张床,两个人,各有各的打算,但这件事定是成了。

  

  八月十五月圆夜,从乡下到镇上的小路上行着一顶红轿子。

  

  小路崎岖不平,两个轿夫也等着到了地方拿了赏钱,赶忙回家同家人团圆,只所以顾着埋头赶路,都不发一言。

  

  但路途到底还是枯燥,走在后面的那个轿夫压低了声,唯恐惊动什么似的说道:“你说这个新娘子怎么轻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爹把她送上了轿,我总疑心咱俩抬了个纸人儿。”

  

  前面的那个轿夫一脸憨厚老实,低头仔细着路,闷声“嗯”了句,算是应答。

  

  大概是这气氛太沉闷了些,后面的轿夫竟还不肯住嘴,竟学起那街头巷里的长舌妇嚼起舌根来了:“你说她这半天也没个动静,可别是在我们手里出什么事了吧,这要主家怪罪起来……”

  

  哪想平日里好脾气的前面轿夫闻言竟沉下了脸,斥责道:“拿着主家的钱还堵不上你的嘴,夜深路不平,走好你自己的路罢。”

  

  后面的轿夫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讪笑着不再说话。

  

  其实前面的轿夫之所以发了火,是因为想到了自家女儿,也是这么大的年纪,还在时不时窝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轿上这位却已经被许了人,说是结亲,但其实也不过是一桩买卖。这倒也罢了,偏偏相公还是个傻的,这要到时候相公不疼,夫家再苛待,人这一辈子,还有这么长啊……

  

  轿夫叹出了一口悠长的气。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下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红轿子,晃晃悠悠的,远远看来,像一只匍匐前行的兽,穿过黑暗向远方前进。

  远方会有光明吗?还是同现在一样黑暗。

  

  郑号锡坐在紫檀木的月洞门架子床上,怕弄皱了床榻上铺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色锦衾,只肯坐在窄窄的床沿上,双手绞紧放在膝盖上,不安,无所适从。

  

  金夫人刚刚已经来过了,被丫鬟团团簇拥着,隔着好几个人细细打量着他,灯火昏黄下,看他浅淡的眉毛,看他挺翘小巧的鼻子,看他紧抿起来的嘴和因为局促而不停扇动着的睫毛,像微风中的蝴蝶不经意间振动起来的翅膀。

  

  等到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望过来时,金夫人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现在看来,媒人那套天花乱坠的说辞倒也掺了几分真话,郑家姑娘虽不敢说绝色,但成人后与百花争艳倒也有余,倒是不假。

  

  “给夫人请安。”

  郑号锡虽然紧张,但也没忘了规矩,捏着嗓子恭敬地朝金夫人行了礼。

  

  金夫人语气淡淡的:“叫什么名字?”

  郑号锡低下头,到底是有些心虚的,幸好灯光昏暗,在场的人瞧不见他脸颊上刹那间晕起的飞红:“郑号淑。”

  

  金夫人自以为他是羞怯,没当意,抬手指了个丫鬟给她:“朝月,你以后伺候着号淑姑娘。”

  “夫人使不得,”郑号锡哪是被人伺候的命,再加上身上还揣着天大的秘密,慌忙摆着手,“夫人这可使不得啊。”

  

  金夫人往下压了压手,根本不在意他的话,继续吩咐道:“一会儿乳母会带泰亨过来,你们且熟识一下。”

  她顿了下,语气变得更加威严起来:“朝月,到时候看好小少爷,若是小少爷在这间屋子里出了半分差错,我定要拿你是问。”

  

  郑号锡闻言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也是对自己的提点了,他如是想道。

  想到这里,郑号锡叹了口气,中秋佳节,窗外是一轮圆月,就连这床架子上的月洞门都是个圆满的形状,但是这份圆满啊,只是叫人心碎罢了。

   

  今天傍晚,黄昏之时,轿夫们等在大门外,屋里却迟迟没有动静,父亲唯恐轿夫等得不耐烦,让郑号锡进去催催小妹。

  

  郑号锡推门进去,只看到小妹坐在床上小声啜泣着,那件红绸襦裙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丝毫未动。

  他转身阖上门后就站倚在门上,一句话也不说,耳边是小妹的啜泣声,他的眼睛只肯盯着虚空,好像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很大的一声抽噎声打断了他,郑号锡看着小妹红肿的眼睛,拳头紧紧握起,像是拿定了主意,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向前迈了一步,喉咙是干涸的,甚至要燃起火来:“小妹,你当真不愿意嫁去金老爷家?”

  小妹闻言身体顿了一下,以为二哥也是来当说客的,就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郑号锡又上前了两步,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拿糖果哄诱孩子一般,“小妹,你还记得二哥在你小时候给你说过的话吗?”

  “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慌张,捂上耳朵闭上眼睛,静静的在心里数一百声,平心静气后再睁开眼,就会有奇迹发生的。”

  

  小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郑号锡刹那间就笑了,像河堤旁迎着阳光的垂柳,迎着风兀自的温柔,他用最柔和的语调说道:“来,就现在,用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小妹从来都很听二哥的话,尤其是在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乖乖的依言照做了。

  郑号锡用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继续道:“因为这次我们遇到的是一个不得了的困难,所以小妹这次就多付出几倍的努力,数五百声好不好。”

  小妹乖乖点头。

 

  “好,那现在就开始喽。”

  “一、二、三……九、十。”

  因为捂住了耳朵,所以小妹听不到郑号锡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三十、三十一……”

  因为闭上了眼睛,所以小妹看不到郑号锡在悄悄拿起那件红绸襦裙。

  “一百、一百零一……”

  小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泛着白,她惴惴不安。

  “二百、二百零一……”

  郑号锡执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白,他心如乱麻。

  “三百、三百零一……”

  小妹闭了太久的眼睛,眼前开始出现红色的光晕,在黑暗中慢慢晕染开来,一如郑号锡此时掩面的绣帕的颜色。

  “三百一十,三百一十一……”

  小妹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渐渐地把数字念出了声,所以也就没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她的二哥穿上了本该由她穿上的红色襦裙,替她嫁人去了。

  

  郑号锡从未干过如此冒险的事,他自小只要一说谎就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不敢与别人别人对视。于是今天下午他也是这样,用绣帕掩着通红的面孔,紧闭着嘴不说话,借着裙裾掩盖曲着腿一边小声抽噎着一边被父亲送上了轿。

  一路上,他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轿子晃晃悠悠的,他的心像是飘到了云上,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来。

  直到现在,他坐在紫檀木的架子床上,背后还有与金夫人对话时吓出的冷汗,秋风一吹,里衣贴在后背上,那股凉意似乎要直直地透到心里去。

  不知道小妹还会不会夜夜低声啜泣,父亲有没有看到自己留在桌子上的字条,父亲一定生了很大的气吧,只是不知会不会迁怒小妹。

  他胡思乱想着,手无意识地紧攥着衣角,手中的衣料手感滑滑的,是父亲特地托人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身上的衣服是小妹亲手一针一线缝成的。

  郑号锡还记得那人曾经说过,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郑号锡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爱惜地抚平被他攥出来的褶皱。

  那他也算是锦衣夜行了一次了吧。

  如果那人真的如他所言考取功名回来,那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郑号锡的思绪,自从妹妹懂事以后,他已经很少听到这样的脚步声了,欢快的,无忧无虑的,叫人不由联想到树上整天多嘴着的小麻雀。

  郑号锡想,他大概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啪嗒”

  门被很响亮的推开了,来人带着一身月光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这间闪烁着昏黄的烛火的屋子。

  那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眼睛大而有神,眼角微微下垂着,五官精致,因为还未及冠,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发髻扎在头顶,站在门口盯着郑号锡一动不动,像从画本里跳出来的人一样。

  少年认真看一处时,眼白露出的会较平时多一些,显出一点凶相来,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吓人。

  郑号锡的嘴张了又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料确实那个少年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带着甜腻的鼻音,语气是那种孩童才特有的天真:“你就是娘亲说的新来的妹妹吗?你能陪我玩躲猫猫吗?”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郑号锡不禁哑然失笑,起初的紧张感已经没了,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夫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就连小妹也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那个少年看见他的笑容,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道:“小妹妹,你笑的可真好看。”

  若真要算起年龄,郑号锡比这个金小少爷还要大上一岁,听他这一声“妹妹妹妹小妹妹”的,郑号锡总觉得别扭,话不经意间就脱口而出了:“你不要叫我妹妹……”

  

  突然,他想到他可是顶替的小妹的身份,不叫妹妹叫什么,他这样一说不就穿帮了吗?

  正在懊恼时,只听到对面的少年迷惑的语气说道:“妹妹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郑号锡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哪敢得罪这小祖宗,正欲解释,金小少爷却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他五官因为偏钝感而显得稚气,笑起来又傻又甜,招人喜欢:“我叫泰亨儿,既然妹妹不喜欢我叫你妹妹,那我以后就叫你月亮姐姐吧。”




……………………

注:至于锡锡之后是如何隐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泰泰为何放着新婚夜春宵一刻于不顾执意要玩躲猫猫的,还有爱给锡锡带各种礼物大哥金硕珍,看起来一本正经甚至长的有点凶但一接触锡锡就要害羞的二哥金南俊,更有金榜题名兴冲冲回家却发现弟弟被人拐跑的闵玧其,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评论(2)

热度(30)